文/图 《海洋与渔业》记者 曾凡美

　　一桩平静的小买卖

　　“3600 元三只 （一雌两雄） 都拿去！”

　　“好，没问题！”

　　这样三言两语，一桩石金钱的买卖就算做成了。养殖户杨亚华在树荫下坐着，微笑着从买家手上接过钱，认真地数了数，然后慢慢放进随身携带的小挎包。

　　这是近日记者在茂名市电白县沙琅镇采访时偶遇的情景。整个交易的过程除了等待送货耽误了些时间外，真正交易只花了10分钟左右，整个过程，几乎没有讨价还价。据了解，目前市场上的南种石金钱超过了1200元/ 斤，刚刚交易完的三只龟规格都超过了一斤半，养足了两年。

　　“其实，现在的石金钱市场正在经历一场洗礼。”看着买家开着小车绝尘而去，杨亚华突然意味深长地对记者如此说道。

　　一场席卷小镇的燥热

　　确实，自今年6月份以来，石金钱市场开始出现了一阵燥热。一只出生几天体重不足 10 克的南种石金钱价格从650元 / 只一下子涨到 750 元 / 只，这一现象在广东养龟专业镇沙琅表现得最为突出。按照如今沙琅养龟业在行内的影响力，其所给出的价格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行业价格的走向。有养殖户这样跟记者说：“沙琅无处不谈龟，不谈龟的不是本地人。谈龟最常谈的是什么？是行情，是价格。价格基本在闲谈中定下基调。由于沙琅龟通过流通商流入全国各地的市场，在行业的辐射能力十分强。”因此，行业内一旦出现什么风吹草动，沙琅必定首当其冲。毫无疑问，六月份的这股热浪率先席卷了整个沙琅小镇，很多养龟人都为石金钱疯狂。

　　有当地知情人士介绍，由于气候影响，今年石金钱的孵化期推迟，产量有所下降。6 月份的时候，石金钱开始出苗，但苗量并不能满足当时强劲的需求，然而各地客商络绎不绝前来沙琅寻苗。供求影响价格，石金钱价格的上涨似乎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情。750 元的高价从沙琅起步也是水到渠成，一点也不奇怪。

　　6月市场价格屡屡攀升，这让当地炒龟人看到了商机，刺激了他们的炒作行为。有人迅速行动，从珠三角调入 2 万多只龟苗充斥沙琅市场，想从中大捞一笔。而正是因为这些炒龟人的投机行为带有一定的盲目性，对市场实际情况不甚了解而做出错误的判断。有知情养殖户告诉记者，这些外来龟进入本地市场后并不具备竞争优势最终难以卖出而囤积。进入 7 月后，本地石金钱进入产苗高峰期，市场上的供应越来越充足。当初供不应求的供求关系转瞬变为供过于求，市场信心开始出现松动萎缩，多数买家持观望态度，不敢出手，而 750元的价位已经支撑不住，开始下滑，一路跌至 7 月底的 500 元左右。炒家担心的拐点终于出现，市场上观望气氛越来越浓厚，成交量下降。恶性循环一触即发。

　　一种纠结：石金钱能成为hold住龟吗？

　　近年来，石金钱养殖迅速发展，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养殖产量与规模已经不能同日而语。据业内资深人士估算，仅仅在电白当地，年产石金钱苗就已经超过了 30 万只，全国年总产量已经突破 100 万只。养殖石金钱所带来的巨大财富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想加入这个行业，真正养龟的，纯属炒作玩玩的，各有各的算盘，但无论怎么算，都是奔着同一个财富梦想而去。然而价格的异常波动，无论对养殖户还是炒龟者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如今，石金钱价格近 300 元的跌幅足以让人瞠目结舌。对于新入行的投资者来说，这无疑好比泼了一头冷水，同时也落得个一头雾水：石金钱市场究竟怎么了？

　　然而这种偏离石金钱本身价值的畸形价格变化无法在价值之外的轨道上维持太久，市场规律的自我调节作用很快使得 6 月份以来燥热所产生的泡沫破灭，价格逐渐回归正常。而炒龟人对市场的误判所进行的投机行为则加快了这些泡沫的破灭。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种炒龟行为考验的是市场投资者的信心。信心在，泡沫越炒越多，反之则破灭烂市。这次石金钱苗并没有在 700 元的高价位上坚持多久就急转直落，从 750 元降至 650 元、550 元，甚至一度低至 450 元，直逼去年价位。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变化，行业投资炒作风气日盛暴露无遗。而这种行为对行业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投机炒作的风险，必须由市场承担，主要是炒龟者与养殖户担负，而养殖户承担的风险部分是被动的，是由炒龟者的投机炒作行为强加上去的。因此，从这点上讲，养殖户是十分无辜的，一旦炒破了形成烂市，把行业烧成重伤，最终最大的受害者不是投资者而是养殖户。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然而，对于炒作日盛的危害性，业内人士似乎并没有形成深刻认识。针对这次价格异常波动，沙琅有业内人士极力避讳，并不认为这是价格下跌，而是正常的价格调整。如果说近300 元降幅之后的价位仍属于正常水平，那么之前的价位就显得十分不正常了。反过来想想，为何业内不仅不愿意大方承认苗价下跌之事实反而极力避讳跌价之说？实乃此地无银三百两。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其中泡沫之大可想而知。涨跌之间，跌破了多少泡沫，还有多少泡沫待破？借用现在十分火热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石金钱的市场泡沫还能 hold住吗？

　　一种坚守： 不以价格高低或喜或悲

　　日强养殖场是沙琅镇养龟界的后起之秀，老板周日强十分看好石金钱的市场。4 年前，他从一个木厂老板摇身变为石金钱专业养殖户，年创富也由转行时的十几二十万增加到如今的一百几十万。至今年 8 月中旬，他已经卖出 2000 多只南种石金钱苗，均以单价 500 元出售。对于六月份那一阵市场燥热，他报以一笑。“6 月以来的市场是有点过热，价格的变化说明了一切。现在 500 元左右的价格应该是正常的，相对于去年来说，这个涨幅是合理的。”周日强认为，涨价是一种趋势，石金钱的价格还会看涨。经过多年的摸索，他对市场风向把脉已经胸有成竹。

　　如今在这场燥热中，周日强做到了闲庭信步。他不为龟苗价格的涨跌或喜或忧，最在乎的是养殖过程中的身心快乐，只要看到龟池里的宝贝健康成长，其他似乎已经变得没有那么紧要了。也许，养龟需要的是一种坚持的心态，一种燥热过后的气定神闲。在养殖场院子里，一副精致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点钞机，这已经成为他每天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两样东西。可以想象，养龟人一边喝着茶，谈论着行情，一边让点钞机帮忙数钱，不亦说乎。对于周日强来说，他享受养龟的过程，养殖利润从来不担心，他相信石金钱市场能够 hold住。

　　一种资金新流向： 广东黑颈乌龟散发财富魅力

　　然而，石金钱养殖利润越来越低已是不争事实，而这一方面恰恰也成为了炒作兴起的诱因，通过炒作实现利益最大化，另一方面也刺激部分养殖户开始有计划地转移资金到其他更具财富魅力的新品种。进入 7 月份来以来，韶关市大粤北黑颈乌龟养殖专业合作社董事长邓德明接待了不少拜访者。“最近有不少来自珠三角和长三角地区的养殖户来找我订购广东乌龟苗，其中大部分商家都有养殖石金钱，而且也赚了不少钱。但目前他们对石金钱的市场前景并不看好，觉得利润趋低，已经难以满足他们对高额利润的追求，所以他们正逐步转移资金到新的品种上，广东乌龟就是下一个投资养殖的方向。”

　　邓德明是目前广东省内最大的黑颈乌龟养殖户，据他介绍，现在刚出生的乌龟苗已经卖到了 16000 元 / 只，十分抢手，目前已经没有新苗可卖。对于近来出现多人造访寻求乌龟苗，邓德明认为，很多人都看准了广东乌龟的市场价值，广东乌龟可能成为下一个市场新宠。而随着越来越多人陆续从石金钱养殖中抽身出来，进入广东乌龟养殖行列，广东乌龟苗价也将飞涨。但目前市场上的种龟并不多，一年产苗量难以满足市场的需求。目前广东黑颈乌龟苗一苗难求，想入行也并不容易，仍尚需时日。

　　现在看来，养龟行业就是一个围城，石金钱市场是其中一个闹市，有人乐在其中，有人想进来也有人想出去。这样进进出出，你来我往，造就了如今让人捉摸不透的逐利江湖。

　　在日强养殖场的木墙上挂着一块黑板，黑板上的字耐人寻味：“刚想买龟的人，如同冬天想到河里冲冷水凉。到了河边，想跳下吧，怕太冷了。面对这冰冻的河水，你有勇气冲下去吗？”各位岸上的看官，这句话你们看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