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字迹方正,笔记清晰而齐全,前后桌的同学都喜欢借我的抄,更懒的就直接拿去复印。但是我的数学成绩烂得一塌糊涂,每次做作业,都得借他们的抄,而且连错别字也照搬。
我们的课室在一栋六十年代的旧楼房里,三楼。每次有追逐的男同学奔跑而过,我就感觉到课桌的震动,担心有一天这里变成废墟。饭堂离教学楼不远,每到上午十点或者下午三点,我们就渐渐闻到饭香和菜香,就无法集中精神听课,灵魂早已带着饭盒漂到饭堂,打了一份2.2元的有菜有肉的午餐或晚餐。
有一段时间,我们610宿舍流行跳舞,没有固定的舞步,只要自己喜欢,什么动作都可以自己摆。我们播着磁带,在狭窄的宿舍里不知疲倦地跳。零乱的脚步声,终于引来楼下的投诉,我们盎然的兴致,就此终断。
后桌经常和我说起他们男生宿舍的趣事,有个男生,独自去看了当时很流行的恐怖电影《贞子》。看完后,竟然不敢上公共厕所,如果没有人陪着去,他宁愿在宿舍窗户旁边解决。
阿谭凌厉得要杀人的眼神、uncle每次回家都带来的美味蛋挞,企鹅经典而搞笑的名言“噢,这个草莓很有士多啤梨的味道哦!”这些片段,常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2000年7月。毕业了,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看着她们远走的背影,强忍着泪水。踏进610的时候没有哭,离开610的时候也不准哭。
班里的趣事还有很多,三天三夜夜说不完。虽然经过多年的沉淀,我的记忆依然清晰。人的年纪大了,记忆力就逐渐不如从前,但是越久的事情,记得越牢固。开心过的日子,就算老到掉牙的时候,也能记起。
2000年9月6日。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找到的。当时已是山穷水尽,再找不到工作,就没饭吃,没地方住了。所以,就算是600元的月薪,我也感激地接受了。
工作很忙,同事们都对我很照顾,我虽然辛苦但是愉快着。比起没找到工作之前那段时间,我已经很幸福了。工作没着落之前,我一个人住在康乐村的出租屋里,一间只有几平方米的单间。每天晚上提心吊胆地入梦,每天早上在吵杂声中醒来。常常会在半夜听见尖叫声,抢劫的、打架的、吵架的,冲击着我脆弱的耳膜和心灵。终于,我成为了受害者。在某一天傍晚,我带着被拒绝的简历和疲惫的身躯回到这栖身之所,不堪一击的铁门,已被打开,屋子内的东西横七竖八地哀伤着。倒霉的贼,竟然来光顾我,屋里的东西,除了我,其他都一文不值。 他们不忿气,把我的行李箱划花了,被子划破了。连用红色胶袋装着的一撮大米,也倒出来了。我突然感到恐惧般的无助,两脚瘫软坐在地上,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压抑许久的情绪,没法再硬撑了。
所以,我很珍惜这月薪600元的机遇,我很努力做好我的工作。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后,全数交给房东,然后搬离那个恶梦之地,住进公司宿舍。
虽然公司宿舍简陋不堪,但是我感觉安全,每晚睡觉不用再心惶惶。有两个女舍友,我们的工作没有冲突,所以相处得很愉快。
我很努力工作,不懂的就问,不会的就学,忙到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才有时间喘气。
回忆里最感动的,还是那些同事们。在公司里,他们总是很配合我,尽力帮助我,令我的工作没有出差错。在下班后,他们带我去品尝美食,令孤单的我活跃起来。有时候很累,在寂静的夜晚,翻着在校时的相册,想念就排山倒海地涌来,滚烫的泪水,沾湿残旧的相册。